【吉良DIO】类人(2024.02.25更新05)

【先挖坑】

  • ooc雷文,混乱,有引人不适的情节和描写
  • 时间线在《 非常态罗曼蒂克》之前
  • 有牛奶草莓CP向提及

01
出差本不是他所愿。

从日本飞到意大利,吉良吉影一夜无梦。公司托了中介帮他在那不勒斯短租了间小屋,地段偏僻需要司机接送。带路的经理人跟他说,这里的租金便宜,附近也有很多像他那样学生和游客,环境也不错,多来住住也无妨。他用生涩的英语回应,谢谢,好的,谢谢,接过古老的钥匙,踩着破碎的小石路走近小屋,看见那里有一大片绿萝爬出花园外。

“这里是有人在打理的。原屋主的设计就是这样。”

经理人的英语有些古怪。吉良吉影将信将疑。他原本也不想找太显眼的地方,中介算是帮了他小忙,但他不喜欢麻烦——纯粹的麻烦。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古怪的黑发男孩站在院子里,像是等候什么似的,手里抓着一把小土铲。

“您好,”男孩的英语还算标准,“您是准备租下这里吗?”

“没错。”

吉良吉影注意到男孩与当地人不同的柔和五官。男孩年纪不大,约摸十三四岁左右,也有可能更小。吉良吉影拿不准,猜测他是当地少见的欧亚混血儿。

经理人这才开始介绍:“他是房东的儿子,时不时会和朋友过来这边玩。院子里有些花是他种的,据说是自然科学作业。”

吉良吉影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男孩也安静地盯着他看。他们的考察只持续了几秒,男孩就率先退出了战场,低声用意大利语讲了几句话。经理人在旁边解释,男孩的英语不好,没法跟客人说太多。“不过,他表示欢迎您的到来。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告诉我商店和餐馆是位置就好。”

经理人简单地指了个方向。“不用开车,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吉良吉影放下行李,打开房间的窗户,新鲜干净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整理他的护照、笔记本和指甲钳,将钱包放在身上隐秘的地方。来那不勒斯之前,他听说这里的小偷很猖狂,当地人宰游客的手段很有一套。钱财损失是小事,若被顺藤摸瓜查到他的私生活,吉良吉影怎么想都不会舒服。他仔细观察屋外,注意到方才的黑发男孩就站在对面屋子写生,旁边似乎有别的谁帮忙递东西——至少两个人。男孩低头说话,眼神专注,表情柔和——对面应该是关系很好的人。吉良吉影确认了信息,拉上了窗帘,房间一下子暗下来。他背靠墙,后面的老式钟嗒嗒地转动指针。他又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半。

男孩还要在这里画多久?

如果他出门再回来,会不会在和他撞上?

吉良吉影按着拇指。他讨厌变数,陌生就意味着变数。这回他到意大利,身边没有带多余的东西。直感告诉他,如果他在这里找到合适的陪伴,他可以悄无声息地保留直到出境前再丢掉。在日本他可能要克制狩猎的频次,而在这里他可以稍稍放纵。那不勒斯黑帮猖獗,街上若真少了什么人,警察也不一定上心。这对他极其有利。吉良吉影越想越兴奋,嘴唇甚至有些抖索。太美妙了,太美妙了……他握手,指甲剪秃的拇指蹭刮其他指腹,原地站直身体,脑海里不断回想他之前的手法。

迷晕药,手帕,福尔马林。

他承认自己似乎有些兴奋,于是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衣物出门。外面属实人烟稀少。和煦的阳光像金酒淋在小路上,散发着古怪的酸酵味。他转入街道后随便进入了一家酒吧。头顶的吊铃发出晃晃铛铛的声音。吧里正放着本土民谣,曲调简单,歌词粗浅。

吉良吉影很快就物色了对象:一个刚毕业的希腊女孩,英语说得很好,意大利语似乎也不错。一杯免费的饮料没有令她降低警惕心,倒是吉良本人引起她的兴趣。他们从卡普里岛聊到《邮差》,从《邮差》聊到圣诞节,从圣诞节聊到《战场上的快乐圣诞》。

女孩说:“你看起来很像我姑姑喜欢过的摇滚明星,不知你有没有自觉。”

直白的言语令吉良吉影不适,他确实更喜欢东方人的委婉。一双美丽细腻的手摆在他面前,浓浊的香水味充斥着鼻腔。吉良吉影礼貌地对女孩的夸赞表示感谢,女孩哈哈笑过几声就收回了手——没门。这是一个狩猎失败的讯号。吉良吉影意识到女孩聪明的暗示,她只想跟他聊天,不想单独跟他到任何地方。一转眼,女孩就消磨掉对东方人的兴趣。

“很高兴今天能跟你聊天,但现在有点晚了。”女孩含糊地带过结束语,一边暗示自己还有别的事,一边又不愿直接挑明终结。他们可能不会再见面。吉良吉影有些惋惜这双手,但又不得不按兵不动。几句客套话摊放在两人之间。女孩注意到吉良吉影的嘴唇一直在抖动。“先生?”她试探的问。

“哦好。”

吉良吉影从方才的状态抽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的脸。“那我们改天再会。”

再会是不可能的。

聊得越多,破绽越多。判断一个猎人是否优秀,不能只看战利品的数量。吉良吉影懂得及时收手,冷静地和女孩保持距离。从酒吧一别后,他尴尬地发现女孩的下一个目的地跟他同方向。在这偏僻又古怪的城郊,两人能碰上的概率不小。他开始担忧,女孩会不会是他邻居,接下来会不会影响他其他狩猎。如果会影响,他要不要做掉,或者一忍忍到回日本再收集也不迟。

吉良吉影一路想到转角,忽然看到女孩在前方停下。她和一辆黑色轿车的司机交谈,两分钟后坐上了车后座。轿车是诡异的。不到揉眼睛的功夫,吉良吉影就发现它已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什么人?他的脑内有了想法,却又不得已停下脚步。在远处的小花园前,一个黑发男孩站在那里张望。

是房东的儿子。

“我不建议你继续玩侦探游戏。”

潘纳科特一边埋怨,一边递炭笔。乔鲁诺已经在画布上描绘这一带的地图,从建筑到转角,垃圾桶的位置也有标明。潘纳科特真情实感地觉得他画得很丑,他觉得无所谓,够用就好了。“他们都是在这一带接应的,游客多,人杂,就算被发现也没人会在意。”

“一辆车突然从路上消失也很奇怪吧?”

“是障眼法。”

“是你家的方向?”

“不是。他们习惯先转几圈。”

“确实,这附近的建筑都差不多,多绕几圈客人未必会发现。就算有人有意钓饵,也不一定能摸到公馆的准确位置。就算摸到公馆的位置,也不一定有能力闯进去。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要担心新来的房客,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他只会住几个星期。”

乔鲁诺在新房客的住处打了个问号,煞有介事地换上新画纸。

“先找到之前的尸体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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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吉良dio有饭了:sob::sob::sob:老师真的是冷圈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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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好期待后续!
“公馆”到底是什么地方,和dio酱有关系吗,还是说是类似原作的貂魔馆?
乔鲁诺最后那句“先找到之前的尸体吧”也很让人在意。尸体和诡异的黑色轿车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两件事都和dio有关联吗
(那个希腊女孩刚和吉良说再见结果下一秒上了黑色轿车……感觉很危险啊!会就这样死掉吗)

公馆类原作的貂魔馆啦,尸体后面会说www

02


吉良吉影远远地看着黑发男孩,心中生起疑虑。

男孩虽然看上去安静,跟大人说话时不怯生,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叛逆,吉良吉影不觉得他会在那安安分分地写生。对面有两个人,要动手就得先支开一个,对语言不通的吉良吉影来说是个难题。如果不把人带到家里,人生地不熟的吉良吉影就要在外面动手,那么完美脱罪难上加难。不知有无机会能跟房东聊一聊,毕竟孩子房子都是房东的,从房东下手必然比其他都方便,但这房东就连签合同都全权交派给代理,直接接触几乎是无望的。

吉良吉影强忍了想法,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到屋前再装作有礼地向男孩打招呼。

“画的怎么样了?”

“只是练习,让您见笑了。”

吉良吉影扫了一眼男孩的画作,内容是同龄人在草地上看书的情形。模特是我。男孩的朋友尴尬地在旁边补充。吉良吉影注意到他的英语相当标准,再联系贵气的衣着,他的家世应该不错。这两人怎么玩到一起的?吉良吉影的目光扫到下方,发现他们在牵手,于是他想了又想,将此事放到一边。

“你家也在附近吗?待会儿能回去吗?”

男孩没有答第一个问题。“回家没问题的。”


吉良吉影回家后,踩了踩花园的土地,发现上面的草很新,应该是最近才长起来的。他又检查了屋子里的其他东西,确认它们有多久没人动过:桌,椅,沙发,茶几,窗帘,扫帚,簸箕……他没有发现新的痕迹,在他离开的几小时内确实没有人再进来过。他安心了,把自己像件外套那样扔在沙发上。

他觉得他可能多想了。

那不勒斯郊区不似杜王町有常开的便利店,吉良吉影的晚饭只能通过导游手册上介绍的当地餐馆解决。他打了几通电话,找到愿意外送的餐馆,和英语蹩脚的老板沟通点餐。熏肉、海鲜意面、玛格丽特披萨、奶油蘑菇汤,吉良吉影艰难地叫这些名字,舌头差点打结,最后到手时发现餐馆还是送错了,所有东西都不是想要的味道。日本的意式高级餐厅和意大利当地餐馆有天壤之别,这意面里每一条虾都不新鲜,入口死尸味。吉良吉影食欲大减,看着手表才发现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狩猎!狩猎!狩猎!没有人陪伴怎么能捱异国之夜。狩猎!

吉良吉影软踏踏的沙发上站起来,戴上随身物品又一次出门。外面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路灯的灯光很昏暗,如果遇上强盗一般人会很难办,但对吉良吉影来说这是个好地方。他摸着光一直走,直到某个嗅得到人烟的地方,酒馆和商店的吵闹声像虫潮那样滚过他耳朵,许许多多人在说话,他们复杂的表情流露在脸上。吉良吉影忽然觉得不止他一人有面具,于是放心大胆地游荡。他刚在某个玻璃橱窗前停下,就有人循着味道来找他。

“一个人?”

“一个人。”

吉良吉影莫名地打战,对方用的是英语,辞错傲慢而又奇怪。可他丝毫不觉得讨厌,反倒顺着对方的意思回答。“我就随便走走看看,”吉良吉影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今晚的大街刚刚好,月色也不错。”

“哦?”

吉良吉影从英语里挑了个讲究的词。“我的意思是,很合适。”他侧头,才注意跟他说话的人非常高大,眼睛的颜色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橱窗也映不出那人倒影。“我珍惜这样的时间,”吉良吉影含糊地说,“一些您知道的……”

男人一声也没有附和,冥冥中似乎也猜到吉良吉影的用意。他们可能是一类人,相互嗅着对方的味道就能凑到一起。这交集令吉良吉影感到恶心,他明明是独行侠,容不得他人在身边妨碍,但恶心之余他依然感到隐秘的兴奋,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进他脚趾间咬。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跟陌生的同类说话,或许他只想撕开对方一条缝看看。我想做事。他对男人坦白,语气僵硬而冰冷。“我要一个不见得光的地方,你有没有。”

“有。”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吉良吉影觉得不真切。

男人带着他一路穿行,他透过他看到形形色色的猎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和专猎年轻女子的吉良吉影不同,男人对猎物的欣赏可称作美食家,一眼便能提炼优劣:中年男选三十八到四十二岁,油脂少,最好带点卑怯,太自恋的弃之;中年女选四十到四十八岁,上五十更佳,风韵足,知性,懂进退;年轻男选二十五上下,气血刚,分足;年轻女二十二到三十五都可,做正餐要脂粉味少;少男少女可食不可谈,肉质鲜,当甜点更佳……男人谈起猎物时表情多是冰冷,偶尔有笑意,令人琢磨不透。他询问吉良吉影的取向,言语又多了些嘲弄。

“你又是怎么选的?我看你相中的货色参差不齐。”

“我选就手的。”

“哦?”

“我不希望做得太显眼。”

吉良吉影撒了个微妙的慌,他心目中的“就手”没那么简单。每一个心仪的目标,他都会了解对方的姓名和癖好,从那些描述中补完他对梦中情手的想象——他不确认那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或许每一只都是临时的代替品。为了持续寻找,手以外的部分需要谨慎处理,最好谁都不会发现。迄今为止他已熟练杀死几十人,从未暴露过身份,他自认为他是成功的。

男人却当面否定了他的工作:“麻烦。”

吉良吉影蹙眉,盯着男人的眼睛。“您有更好的办法?”

男人笑了。“人类的法则对我不适用,我也不打算在人群中生活。”他说完,张开嘴,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那一瞬间吉良吉影想到很多东西,他不确定小说和电影里的描述是否真实,反正他也不感到害怕。男人眼睛里的张狂令他迷惑,他两只手指不由自主地伸进男人的嘴里,男人像舔鸡巴一样舔他,湿润的舌头包卷他敏感的指关节,皮肤的褶皱被有意挑抹——“想要。”他脑海里刚浮现这样的话,身体就开始兴奋起来。男人干净而又冰冷的手掌覆上他的右脸,某种隐秘的性癖被唤起——

“啊……”

从心底冒到喉咙处的声音,夹杂着情欲和作呕的坦诚。吉良吉影也将手覆在男人的手上,就像是以往他和他那些女朋友做的那样手把手摩挲。男人发出哼声,试图收手又被吉良吉影抓住,像掂瓷器那般轻拿轻放。这是一只近乎完美的手,主人特别,有很多故事,值得一个男孩光着屁股在美术馆的大理石地板上手淫。他吉良吉影即刻就想手淫。男人恰好就按着他的阴茎。他们根本就不再沟通“想要”或“不想要”,随随便便就找了个地方做起来。是长椅,还是垃圾桶边,还是餐馆后面?都不重要。男人张开丰实的大腿骑坐他身上,昂着头让他操到深处,湿淋淋的软肉像蛇那样吞吐。他们似乎还被别的人撞见,在这昏暗的夜色里突然从哪里冒出一两个倒霉的酒鬼和胡闹的情侣。这也不重要,男人都会邀请对面过来,再不然挖掉他们的眼睛的心脏,抓着血淋淋的器官往嘴里送。吉良吉影被血和精液滴得睁不开眼,依稀记得男人在他面前狂笑,那冰冷的手就按在他两耳边。真好啊,真好啊,吉良吉影感受到接近疯狂的平静,分分钟死不足惜。他也跟着男人,抓东西往嘴里送,盘坐在地上将猎物开膛破肚,剔除皮肉又黄又白的脂肪组织,吮吸滑腻的碎块。就算再狰狞,吉良吉影也不会忘记仪表,他的西装哪怕沾满血手印也整齐笔挺。男人嘲笑他虚伪,他冷漠地说别管我,然后拉出死者长长的肠子扯断,丢到一边,像剥鱼般将尸体挑骨翻身。

迪奥在旁边看着他:“日本人。”

吉良吉影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他的英语也没那么好。过度的放纵只会加快他冷静。他开始想怎么收拾现场,怎么清理,脱罪。男人按着他的肩膀说:“想这么多做什么?”

吉良吉影煞有介事地用手帕擦干净自己的手。“您都说了,我是日本人。”

“哦?对着他人的手勃起的变态日本人。”

吉良吉影回答:“我对着我心中的完美勃起。”

“你信仰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谈不上是信仰,先生。每个人都追求着不同的东西,这种追求不一定是信仰。猎豹围猎公鹿,怎么可以说猎豹追求公鹿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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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吉良吉影玩到将近日出才回家。迪奥派车送他到小屋,他一下车便发现司机和车都无影无踪。吉良吉影猜想那些人和迪奥一样,都不是普通人。他有依据,车里有他熟悉的腐臭,司机和随从都不曾开口说话,迪奥对他们挥来喝去,像是对待物件,若是普通人不会如此沉默。

吉良吉影开始感到有趣了。

他漱口,血丝流入洗手盆,一一挑干净殷红色的指甲垢,除却掌心的擦伤,他再无其它残留。他又用双氧水消毒伤口,隐隐的刺痛提醒他经历过的疯狂。当时他似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如今,他才迟迟回味,得出结论。

“人肉真难吃!”

这是真心话。原本吉良吉影就吃不惯生肉,更何况食肉动物的肉质坚硬腥臭,尝起来还有股酸味。很难想象迪奥是如何做到用赏味家的心态去品尝这种东西,莫非吸血鬼都味觉失常?它们的味蕾细胞还在吗?吉良吉影一边腹诽,一边剥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看来,玩乐不得过于放纵,他带来那不勒斯的衣服不多,换洗有限,经不得他随意挥霍。
吉良吉影本打算浅睡几小时再到商业街置办衣物。没想到,在第二天的下午,有人敲门给他送来新的西装,刚好就是他最爱的牌子Gianfranco Ferre。吉良吉影不得不夸迪奥有心,在黑夜中认得出他的衣服,但他心中总有些不舒服。吸血鬼的意图过于明显,从邀约到贵礼,每一步都走得咄咄逼人,彷佛下一步就该提出豢养。他只想在吸血鬼的地盘上收集一两只满意的手,并不想做吸血鬼的宠物。在异国他乡逗留太久,他东亚人的面孔一定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这不是他想要的。

吉良吉影收拾了下屋子里的东西,计划出门。

今天他要做的事不多,首先是考察周围的情况,摸清吸血鬼的地界。吸血鬼的领地意识强烈,吉良吉影不觉得周围会有另一个力量可以与迪奥抗衡的生物。其次是物色对象,这一带游客很多,人口流动性大,遇到合适猎物的可能性比其他大。第三是尽量回到昨晚的现场,那个地方特别好。迪奥许诺会派手下抹消死者的痕迹,吉良吉影想知道他具体怎么做,效果如何,有没有借鉴之处。如果利用人类之外的技术,他有没有机会仿效。狩猎不是吉良吉影的主职,他心里依然有古怪的完美主义在作祟。如果他想一直维持他的生活,他就必须要更隐秘。听说日本的警局取证技术在提升,他若疏忽,搞不好真的会落网。小小的杜王町会追加新的警察吗?难说。吉良吉影怕万一。

一边思索,一边踱步,吉良吉影就这样在周围转了一圈。第二次走到家附近时,他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一对男孩:房东家的儿子和朋友。屋前的空地上铺了颜色柔和的野餐垫。野餐垫上摆着一副桥牌。混血小子(吉良吉影私下取的绰号)正对着手上的牌发呆,看上去是个初学者。吉良吉影留心他的表情,确认他此时的专注。意大利的中学生玩这种贵妇人游戏?吉良吉影心生疑窦,不由自主地停下观察。

没过多久,混血小子就发出感慨。

“好难呀。”

吉良吉影勉强听得懂这句。男孩们交流时用的是意大利语,语速非常快,不是靠导游手册自学能跟得上的水平。奇怪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那不勒斯当地的口音,语调和节奏跟其他人不一样。另一个男孩似乎在安慰混血小子,语气认真而又柔和,显然是更熟悉桥牌游戏规则的那个。吉良吉影侧目,发现混血小子正心猿意马。

这情景似乎有些熟悉。

在学生时代,吉良吉影和现在一样不爱显眼,考试总是刻意控制得分,保证自己最多拿第三名。他不爱透露自己的真实能力,甘于藏在平庸这一保护伞下,兢兢业业地生活。混血小子和他很像,心思根本没有放在眼前,而是满脑子想着其他东西。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既然一次都没有往他的方向看,那他可以断定是有意为之。

于是,吉良吉影主动出击。


“下午好。”


乔鲁诺深深吸入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吉良吉影就在那里,若是装作没看见,他们可以继续安安静静打桥牌,若是正面交谈,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吉良吉影是父亲最近重点关注的对象。

昨天潘纳科特离开后,乔鲁诺没有立即回家。他在附近的空屋里发现因贫血而昏迷的希腊女孩,偷偷地将她送到医院。夜晚是迪奥的进食时间,吸血鬼会在周末物色新对象,未必会想得起之前盯上的猎物。希望希腊女孩醒来后速速离开那不勒斯,不要再回来了。

“好难呀。”

“这不过是……桥牌罢了!”

“我家里人都不打,”乔鲁诺说,“你刚介绍完规则,连消化的时间都不给我,一下子把难度提高,太心急了。”

“是你自己要求我教你的。”

“可是我一时半会儿学不会呀。”

乔鲁诺只说了一半实话,好在潘纳科特没再追究。人类男孩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不多问,等他整理思绪给出交代。“那就慢慢来好了,”潘纳科特弯下腰整理扑克。“桥牌是二对二,讲究配合,”他说,“你问我实战,我以前也没打过几回,都是跟在大人身边看着学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离这些东西远一些。”

“你不喜欢?”

“打起来太麻烦。”

“确实麻烦,”乔鲁诺说,“我想搞清楚一些东西……”

乔鲁诺的话音一落,附近就响起男人平稳的声音。

“下午好。”

吉良吉影可能又像昨天那样,打算探究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乔鲁诺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监视,不然会打草惊蛇。对方是个杀人魔,平日小心谨慎。但昨晚吉良吉影接触迪奥,今天竟然主动出击。乔鲁诺抬起头,对上男人表情克制的脸,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潘纳科特还在他旁边,吉良吉影应该不会就此一口气解决他们两个。

“我也会点桥牌,”吉良吉影走进了几步,转用简单而古怪的英语,“你们要一起来试试吗?”

“先生,您这是要跟我们一起打?”

潘纳科特有些不太确定。乔鲁诺比他沉静,一言不发地观察吉良吉影。吉良吉影倒是十分大方。

“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行,”潘纳科特思索片刻,“桥牌需要二对二,而我们只有三个人。”

“那就再找一个人好了,能拜托你帮忙叫一个人来吗?我不太会说意大利语。”


支开一个,解决一个。

吉良吉影原本就不打算留活口。他讨厌聪明的小孩,因为他们往往不知分寸,知道太多,联想太多。当他开口请求潘纳科特出去叫人时,男孩的身躯明显一震,而乔鲁诺却无动于衷。“那就再叫一个人吧。”乔鲁诺放下桥牌,当着吉良吉影的面起身亲了亲潘纳科特的脸颊。男孩嗖一下脸红了,像是小动物一样眼神慌乱。吉良吉影感到不适,乔鲁诺分明在彰示他才是控场的那个,并且无所畏惧。男孩无意识的傲慢像放大的沙面地图铺陈在他们之间,上面插满鲜艳的战旗。

吉良吉影无端联想起迪奥。

他突然觉得潘纳科特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危险的人是他。混血小孩的英语并不怎么好,那头东方特质的黑发吉良吉影在日本见得多,而在异国他乡这份熟悉异化成威慑力。吉良吉影发现他的英语也开始磕磕绊绊了。男孩却微笑着看着他。

“先生,其实我的桥牌水平不怎么样。我朋友刚刚花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教会我。我不想让他失望,请问您能稍微手下留情吗?”

吉良吉影心里一窒。“这个稍微,你希望是什么程度?”

“刚刚好的程度。”

男孩缓慢地洗牌,一张张挑选,摆正,再归位。他的动作并没太熟练,看上去像个明显的新手。吉良吉影在他身上嗅到一丝同类的味道,但又不完全,因而吉良吉影对他的厌恶感停留在还可适应的阶段。这只小怪物跟普通人类有稳定的关系,跟吉良吉影全然不同。他主动上门来督看他,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这一带都是这小孩的地盘。

吉良吉影从无形的沙面地图拔起一支战旗。

小孩是房东的儿子,而一山不容二虎。那么他的房东便是昨晚和他一起的——

迪奥。

“我父亲一般不会跟房客见面,他把这里的部分产业交给外面的中介处理,每个月看账目一次。最近的账目是我在管理。”

“你父亲在栽培你。”

“他对我和其他兄弟都差不多,琐碎的事他并不关心。”

“昨晚我确实和你父亲在一起。他的生活方式很有意思,但不适合我。这次我来意大利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为了工作,工作一结束我就会回日本。”

乔鲁诺摇头。“我父亲恐怕不希望你太早回去。”

吉良吉影突然从对面站起来。“你在说什么呢,”他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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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吉良dio我的天:sob::sob::sob:一把子狠狠期待后续了,这种两个人之间的共鸣写得好棒,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同质引起的共鸣,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谈。dio写得也好棒,很有那种肆意妄为却又令人着迷的味道,但是又能在肆意妄为的同时保证事情是可控的。除此之外也好期待乔鲁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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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吉良吉影回想起自己和乔鲁诺的交谈。他不应该对那小孩太粗暴,对方不是人类,光凭他一人还不是对手。他只想吓吓乔鲁诺,因为乔鲁诺太不识趣了。为什么非要跟他纠结一两个猎物的事呢?他确实没有获得许可,但他也没有越界——至少在遇到迪奥之前,他没有真的对谁下手。

于是,吉良吉影对乔鲁诺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我就开放后花园给你看看。你一定很想知道那里埋着什么。”他又说:“如果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又该怎么办呢?这不过印证你父亲的手法比较高明。”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既然你身上流着你父亲的血,那你应该也是我们这类人。”吉良吉影单手抓住乔鲁诺的下巴,黑发男孩露出口腔中的尖牙。“你想否定你的出身吗?”他用力握紧,只觉得手中突然一轻,眼前的乔鲁诺突然伸手划破他的手臂,变成一堆蝙蝠退开。吉良吉影迅速唤出替身,杀手皇后按下右手拇指,墙上立即多了一片血迹。黑漆漆的蝙蝠群从窗口飞出,吉良吉影跟着追出去,细小的丝线划过面前。吉良吉影匆忙收手,发现自己的手腕处空出一大截,切口处骨头和主血管清晰可见,一如医科教学模具般平整。

吉良吉影感觉不到痛,伤口也没有流血。他低头看见自己鲜活的手躺在台阶上,仿佛活体标本。他拾起自己的手,遏制心中的怒气。

“真是麻烦。”

吉良吉影想,必须要向迪奥索赔。


傍晚时分,吉良吉影草草吃过晚饭。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到屋子前等待。吉良吉影换上迪奥给他买的新西装,带上自己温热的手,坐上黑色轿车的后座。皮肤苍白的司机载他兜兜转转,好一会儿才送他到一座幽暗的公馆。以吉良吉影对建筑的粗浅了解,这公馆看上去有些年头,初建时间不在本世纪,倒是有点像黑白电影《诺斯费拉图》里的场景。夕晖将花园一分为二,一面明,一面暗。吉良吉影从中间经过,正前方有位老管家向他鞠躬。

“迪奥大人还在用前餐,我带您到里面等候。”

“他还要多久。”

老管家笑而不语。吉良吉影同意让他带路,两人进入阴冷的公馆内部。女仆们分开左右两排,像是雕塑那般整整齐齐地站立。她们的脖子和手臂都有缝线接驳的痕迹,其中一人不知是不是恶趣味,左臂竟然接着男人的手。吉良吉影认为这是冒渎,男人的手大都长毛,怎么可以拿出来破坏气氛。他皱起眉头,却听见头顶有少男少女的欢笑声,仿佛淫乐重天而降。老管家回应他尴尬的笑容,他索性在暗红色沙发上坐下。

“无须在意,我再等等就好了。”

女仆端上红酒、饼干和一大叠画册。吉良吉影随手拿起一本,不顾封面花哨的意大利文翻看内容,里面大都是些古典艺术。提齐安诺·韦切利奥在《戴安娜与阿克泰翁》中描绘了林中仙女入浴的情形,少男少女丰腴饱满的肉体倒影在水中,惊慌失措的猎人即将变成雄鹿。根据罗马诗人奥维德的记述,可怜的猎人阿克泰翁为他的冒失付出代价,被自己心爱的猎犬当成猎物咬死。

吉良吉影又翻了一页。

恰在此时,楼梯边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少年爬满精液和伤口的尸体在地毯上砸开花。男仆习以为常地将死物拖走,女仆迅速在原地清理痕迹。

吉良吉影合上画册,站起来,看到迪奥披着睡衣从楼梯高处走下来。

“久等了。”

迪奥看向吉良吉影。“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的下巴上扬,“是怕我还没玩够?”

“你玩多久都与我无关。”

迪奥慢步走来,坐到吉良吉影的身边。他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吉良吉影一闻到就有些兴奋,仿佛皮囊之下有成千上万条兴奋的虫。吉良吉影随即就和迪奥接吻,吸血鬼齿间那粉浊的味道有非天然的刺激。血的主人生前吸入过太多东西,虽然吉良吉影平时绝不沾半分,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佐料太多。”吉良吉影不客气地评价迪奥的菜品,迪奥倒是宽宏大量。“佐料有佐料的风味,”他说,“我不介意食物在自己身上用什么。”

“日本料理追求食材原味,调理方式重视季节时令变化。”

“春天吃什么?”

“马鲛鱼、春告鱼、蝾螺和竹笋。”

“水果呢?”

“草莓吧,”吉良吉影说,“来意大利这阵子没怎么看到草莓。”

“还没到收获的季节。”

“可惜了。”

吉良吉影并没有忘记正事。他拿起自己的断手,递到迪奥面前。“今天我遇到你家的小孩。”

“哦?”

“黑色头发的那个,母亲应该是个亚洲人。”

迪奥笑了:“好像有这么一个。”

“他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吉良吉影忍住怒意。起初他以为迪奥在装傻,后来他发现迪奥真的不在乎,这个男人有太多子嗣。公馆如此大,迪奥未必经常能跟其中一个见面。这么一想,吉良吉影又觉得那小鬼可悲——“你在忤逆一个毫不在乎你的人。”“你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吉良吉影看着迪奥,对方正向他眯眼,像是狮子在检查猎物。

“既然他将你的手切下来,那我就赔你一个好了。”迪奥拿起断手,重新帮吉良吉影接上,他伸出舌头,轻巧地舔了一圈接缝。吉良吉影感觉到自己和另一部分粘合起来。两分钟后,他试着动那只手,发现它又能像以前那样操作自如。

“这样可以吗?”迪奥问。

“不够。”
下一分钟,迪奥就将吉良吉影推倒在沙发上。男人吻他,解开身上的睡袍,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以吉良吉影对类人生物欣赏取向,此时此刻的迪奥确实艳丽得过分,令人想起伦敦大火后废墟里开出的红花。那种东西或许是以食腐为生的吧。吉良吉影闭上眼睛享受,感觉自己每一块骨头都好像在被分解。迪奥含着他的性器大口吞吐,熟练得好比工匠,真不知做过多少次。那双冰冷的手像餐刀一样划过他的喉咙,划过他的胸膛,他好似一盆血肠被打开。

“啊……完美的手。”

光是想到迪奥的手在摸自己,吉良吉影就感到兴奋。他大力顶插吸血鬼的喉咙,仿佛抓到合适的容器收纳他的肮脏。他曾经有过很多罐碎指甲,那些都是他在犯瘾时剪下来的。他爱狩猎,他爱世间的美丽!他要它们在他怀中如痴如醉,直至发臭发烂。“给我!给我!”他大声叫出来,抓着迪奥的脑袋高潮,浊白喷得迪奥满嘴都是。

“那就给你好了。”

迪奥似笑非笑,用绣线手帕擦干净嘴巴。他右手放在左手前臂上,像是折树枝一般折断一只手,堵住吉良吉影的嘴巴。“拿去,”吸血鬼说,“这是我给你的赔礼。”

吉良吉影眼看着一只新的手迅速从迪奥的断口生出,仿佛快镜头下的壁虎。

“看你这么喜欢,多给你点尝尝。给我记好了,明天和后天的这个时间,我都要在这里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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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吉良吉影发现,迪奥随便给点甜头,他就满足。还好他不在乎。无论狩猎、性爱和进食,他可以对这些都兴趣缺缺,只要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多完美的手啊!他仔细端详吸血鬼的断肢,它苍白干净,关节分明,无论放多少个小时,都像刚切下来那般鲜活。当吉良吉影将它贴到自己的耳朵上,心里会有个声音告诉他舒服。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清静、安宁,仿佛一片飘摇而落的云。

他预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只手都会是他最满意的藏品。迪奥是懂人心的,他们各取所需。就这么玩一场,两个人都能全身而退。

吉良吉影向迪奥提起自己花园里那块不平整的地。

“你家的那个小孩,为什么这么关注那个地方?”

“啧。”

“到了难管的年纪?”

“家具长脚了。”

迪奥并不想讨论乔鲁诺,他告诉吉良吉影,自己确实在那里处理过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你感兴趣,你可以挖开来看看。在天亮之前我会派人重新整理。”

吉良吉影照做了。

他从院子里挑出一把未生锈的铁锹,一把一把土往外挖。越挖到深处,他越觉得可怖。惨白的月光洒到泥土上,水管清洗铁锹后水迹反光。吉良吉影什么都看不见,这里面连根骨头都没有。他蹲下来,看到黑逡逡的断蚯蚓在蠕动,确认迪奥那边的人处理手法有多完美。乔鲁诺到底要从这里找出什么?他盯着土坑,回忆起迪奥回避讨论时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是为人父母……”

吉良吉影失笑,吸血鬼也有吸血鬼的难处。原本他觉得父子情无聊,怎知在迪奥身上找到了乐趣。家具有了想法,试探主人的界限,主人亦如温水中的青蛙。迪奥,你犯下最大的错是惰怠。吉良吉影一边想,一边重新将土填回去,突然觉得嘴边有点咸,分不清那是汗水还在空气中的盐分。

饿了。

他脑海中浮现某具尸体的样子,或许他已被迪奥影响了。


“真是奇妙的夜晚。”


潘纳科特半夜被窗台的动静惊醒,对方的动作很轻,像是猫科类。他从床上坐起来,恰恰看到乔鲁诺在月光里转身。黑发男孩如鬼魅一般脸色苍白,胸前有大片血迹。潘纳科特立即捂住嘴巴,深深咽下声音,身体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话。

“我……衣柜里……还有睡衣。”

乔鲁诺摊开手,手上也全是血,“抱歉,我好像搞砸了。”

“让我来处理。”

潘纳科特下床,趿着拖鞋到衣柜边摸索。乔鲁诺脱掉上衣和裤子,从身后蹭抱他,冰凉的皮肤像是融雪。潘纳科特抬肘后摸朋友的脸,对方发出猫一般的呼噜声,将他抱得更紧,紧到他肋下发痛。即便没有开灯,潘纳科特都知道乔鲁诺在颤抖,于是他摸他耳朵和后颈,黑发男孩精巧的耳朵立起来,稍稍抬高头,让潘纳科特摸到他的嘴唇。潘纳科特立即脸颊发热,手弹开,把自己最喜欢的睡衣抽出来塞到乔鲁诺怀中。

“给你!”

潘纳科特说得很急促,不知情的外人会以为他生气了。乔鲁诺却觉得心里有些飘飘然,有趣。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直到潘纳科特主动地啄他一下,他才慢吞吞地穿睡衣,熟悉的熏衣香将他包裹。潘纳科特在床边小声地吐槽,乔鲁诺刚刚的样子太吓人,他平生最鄙视恐怖电影,要是乔鲁诺去鬼屋打工,千万别骗他进去探班,他宁愿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做题做到发疯——“我以为吸血鬼都会变蝙蝠,没想到你是自己爬上来的。”潘纳科特没有看乔鲁诺叠放到一边的血衣服,牙齿还在打颤。乔鲁诺恢复平时的样子,坐到潘纳科特身边。“原来你会幻想我变蝙蝠上来找你,”他游刃有余地接住恋人的埋怨,“听上去挺浪漫的。”

“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可惜没人教过我,我不会。”

乔鲁诺往潘纳科特身上一靠,像团软绵绵的猫到在膝枕上。“我第一次实战输了,”他说,“那位先生是个熟手。”

“不要再玩侦探游戏了。”潘纳科特认真地劝告。

“这对我很重要。”

“万一后院真的有尸体,你会怎么办?”

乔鲁诺沉默了。

“你会挖开它吗?”

“想过。”

“如果挖开,那也只能证实你对你父亲的猜想是真的。这之后你又打算如何面对你父亲?”

“你想我挖开它吗?”乔鲁诺反问。

“这种事不要问我,”潘纳科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那是……人的尸体。我一点也不想看!”

“为什么?”

“因为……生物看到同类会移情,会对同类身上发生的事感同身受。再说,人类20号染色体里隐藏着脘病毒,同类相食会引发致死性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你会害怕。”

“当然会害怕,换作平时我可能不会关心陌生人的死活,如果让我亲眼看见一个人的惨状,我的心理防御机制都会将我逼疯。就像刚才,我看到你浑身是血,差点被吓晕过去。要不是想到这些血不是你的,我怕是很难恢复思考。”

“确实有部分血不是我的,”乔鲁诺思索片刻,“我有自愈能力,只要伤得不是很重都能修复。”

潘纳科特脸色变得更白了。“你还好吗?”他问。

“我没事,别人有事……”

“别人不关我事。”潘纳科特飞快地打断。

乔鲁诺打了个哈欠。“你的态度变得真快,”他嘀咕,“如果受伤的不是别人,是你……我也会……”

“请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可以保证。没人可以难为你。”

“但那位先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如果他向你父亲告状,你的胜算有多大?”

“我父亲没那么无聊。”

“你还要继续试探他底线吗?”

“要,”乔鲁诺说,“我想知道,我特别想知道……”


吉良吉影在清晨睁开眼。

他特别想知道昨天的交战后,混血小子的下场如何。他不觉得迪奥会惩罚自己的孩子,至少现阶段,迪奥不觉得他们有多重要。像迪奥这样的大吸血鬼,子嗣必然不少,混血小子说不定才引起迪奥的注意。

想到这一层,吉良吉影不舒服了。

他被利用了。

他已经没有追杀乔鲁诺的理由,迪奥给了他补偿,他暂时不需要新的狩猎。每晚只要跟迪奥出去玩,他的渴望就能得到满足。可他依旧会为自己被利用感到不舒服,对方可是个小孩!吉良吉影对碍事的小孩心里只有厌恶。如果混血小子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动手。这是私怨。他不会因为迪奥出面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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