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5/暗杀组】安乐死

    索尔贝杰拉德已经死了两年了。前几天说等他们的祭日,再去坟墓前看看,没有人说有问题,而且语气平静地像问今天晚饭吃什么。普罗修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仅仅是两年没有提起,他们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怨恨的能力,因为怨恨也没有用,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复仇。包括他自己在内,自从队长告诉他们要忘记那两个人的事情,他们这两年来想的只是保全自身,一天吃三顿饭,睡六到八个小时,活着,仅此而已。

    已经没有任务交给他们了,更不要说什么上升的通道,那两个人被埋葬了以后,他们就正式的被组织软禁了起来,依旧是黑帮的身份,但是连以前的待遇都没了,靠着存款以及替身,他们活到了现在,一晃两年都过去了,2190顿饭以后,那两个在一起做任务许多年的队友在脑海中渐渐消失,什么时候会轮到他们呢?剩下来的这七个人,因为没有任务,不需要出去暗杀目标,整天吃喝睡觉,被故意养成猪圈里的猪,等待着出栏的那一天。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天会死,所以才叫人迷茫,两年前老板没有决定一网打尽,说明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那两具尸体是以儆效尤,但是软禁到现在,他们的后路也快没有了,打算什么时候把他们杀了?在活着的时候担惊受怕了这些年,在临死时大概会无比的欣慰,虽然即将死去,但是至少不用再害怕,自己终于要解脱了,终于也可以去寻找到以前的朋友,去世的家人以及可爱的宠物,自己终于找回了“我”,不用再被人世间束缚,如此一来,死亡真是他们的好结局。

    霍尔马吉欧虽然年纪不如里苏特大,但他的老练程度至少得是三四十的中年人的程度,不然也不能用那种替身一直存活到现在,甚至加入了暗杀组,战绩斐然。如果问他怎么看待自己的将来,他或许会点起一根烟,笑着讲,都过去了,你还问这个干什么,队长不是不让说吗?至于未来,活着呗,就活着呗,吃好,睡好,大家都在,都挺好。

    如果是贝西和伊鲁索的话,他们两个是不想死的,这一点很明显。他们并不怎么想参加葬礼,死都已经死了,参加葬礼还能复活吗?看到梅洛尼加丘站起身来,伊鲁索有了离开的理由,霍尔马吉欧也跟着,插着裤兜满不在乎的样子。贝西看着他们已经准备走掉,转头看向普罗修特,普罗修特知道贝西待不住,待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好事情,只能看着葬礼上面的两具棺椁发呆,让他跟着走了算了,沉浸在情绪中,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用处。偌大的教堂再次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里苏特还坐在那里徒劳地追忆过去。

    里苏特两年前26,今年28,对于人类能够活到80岁的平均年龄来说,其实并不算大,但是他看起来已经像一个死人了,苍白的脸,消瘦的面颊,漆黑的巩膜上血色的瞳孔,一样在每日进餐,一样在睡眠休息,但他是队长,小队里面丧失两名成员,他当时没有阻止,之后也无法为他们报仇,他至今都不愿意成为这样无能的队长。当初自己想要复仇,所以加入了黑帮,然后成功杀了司机复仇;现在想要为了队友复仇,为什么就不能复仇了呢?因为这一次他们对抗的是整个黑帮组织,是自己之前投奔的救命稻草,原以为自己是找到了对抗的方法,结果陷入了更深层的地狱。他们现在确实是都还没死,但是无意义的活着,活得像个死人。不要再“死”下去了,“活”起来,都已经等待两年了,他们必须有一天要活起来。

    但是找不到方法。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去实践了,两年前队友就已经帮他们实践过了,下场是死。他们现在不能死也不能活,不能“死”着也“活”不了,卡在了这里。这两年来的绝望,大家没有产生什么心理疾病都已经很厉害了。就算真的有心理疾病,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都会死的。不是说自然老死,是到时候都会被杀死,如果真的到了绝望透顶的那一天,如果敌人不动手,那就自己动手。至少自己动手的话,不会对自己下手太狠。普罗修特的替身可以让人在睡眠之中丧失生命,睡着睡着就衰老了,老着老着就老死了。一点都不疼。所以搭档做任务的时候把队友同时老化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让队友降温即可。如果真的下定了决心把大家都杀死的话,只要把他们关起来,不给他们镜子用来逃跑,先把加丘杀掉,再把伊鲁索杀掉,再把大家一个个都杀掉。如果是被敌人杀死的话,应该会很怨恨,但是如果是队友帮自己解脱呢?你们愿意被解脱吗?就沉睡在普罗修特的怀里就好,因为直接接触,替身速度更快,被抱着的话,倒下的时候至少也有一个依靠。就像小时候父母带着你出去游玩,抱着你问你喜欢这个还是那个,你咿咿呀呀地摸索着这崭新世界,一切都是你的,这世界是新生生命的世界。如果不是生出来就是黑帮家族的儿女的话,其他的黑帮成员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家庭和亲人尚存的,有家庭谁还做黑帮呢?有亲人的话,谁还愿意亲人被黑帮波及到呢?

    只要被普罗修特抱着就好,并不算十分宽阔的肩膀覆盖住一具具身体,压制着他们想要逃跑的心思和躯体,同时加速衰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成为一具干尸一样的苍老的身体。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死去,这是一种替身使者的安乐死。让普罗修特成为他们的父亲,成为安乐死的医生,成为送他们去死的杀手。他们当然可以反抗,但是反抗的代价是先杀死队友,要面对队友那一双充满悲哀的蓝色的眼珠,如果实在是活不下去的话,这已经是最不疼的死亡的方法了,不是他要杀死他们,是这世界要杀死他们,普罗修特只是希望他们幸福,不能幸福地活着那就幸福地死,下辈子大家还要在一起,这就已经很好了。在杀死所有人之后,他也会跟着他们而去,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不,这样还是太懦弱了。绝对不能像那些被打败了就抱团哭诉的街头小混混一样,他们只会互相舔舐伤口,然后呜呜的喊叫,根本不去努力地摆脱自己现在的局面,一味地只会抱怨,他们暗杀组绝对没有这么低级,就算过了两年低贱到尘埃里的日子,就算努力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还是依旧要活下来,去坚持着去想,去试图改变。努力的意义是努力本身,活着的意义是活着本身,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意义是人给定下的,而不同的人肯定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生活方式,给自己的生活下了不同的定义。

    两年了,再怎么也应该……加丘传来了最新消息,普罗修特听到电脑上面有消息提示音,凑过去看屏幕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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