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莓】【实验向短篇集】I knew you were trouble/麻烦爱人

如果分手请把猫给我

“我知道这事让您很为难,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拜托您。”


下午三点时,特里休乌纳接到热情参谋的电话,对方的语气礼貌而又恳切,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正在发生。组织很少会主动请她办事,除了修正某人捉襟见肘的时尚品味和分析一些男士单薄的感情经历,她几乎不参与事务,这次也不例外。她花了两分钟初步推测现状,放下手里的财经报纸。

“你们在闹分手?”

“准确来说,没有在闹,是我单方面从那里搬出来一个人生活。我对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福葛那边传来易拉罐捏扁的声音。“我实在不想猜唐·乔巴拿的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他显然还在气头上,特里休开始想象水烧开时蒸汽呼呼往上顶盖的样子,“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回去了,因而我想请您帮我去取一样东西。”

“私人物品我拒绝。”

“不算是私人的……好吧,是司康,我跟他一起养的金渐层。这个名字起得特别蠢,但他喜欢。”

“你们的猫有十多斤!你竟然让女士拎十多斤的东西!”

“司康他原本只有那么一点大,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十多,斤!你真的有抱过他吗?”

“我以前都是单手……最近确实感觉手累,他也不让我帮他剪指甲。”

“我不干。”特里休果断地拒绝。

“无论怎样都不可以吗?”

“不干。”

“我养的猫,能认得出你的声音,只要你在门口叫他的名字,他会来给你开门。你在他面前蹲下来,他就会陪你玩。”

“不干,”特里休说,“你把他说得再可爱我也不会把他偷过来,万一他是你前男友变的呢?”

“乔鲁诺本人不会变猫,他只会将奇奇怪怪的东西变成猫。我领养时查过猫舍,查过猫的基因和谱系,司康是只真猫。”

“你确定乔鲁诺会把猫让给你?”

“他必须要让,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只会陪猫睡觉,我训猫的时间比他多得多。总而言之,那是我的猫。”


福葛无法从特里休那寻找突破口,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他走的时候连最后的钥匙都甩到茶几上,自然没有偷偷进门的方式。管家和园丁都认得他,乔鲁诺不会把家里的人换掉,也不会刻意强调他们分手,潘纳科特·福葛还是热情的参谋,出入仍是自由,大不了就说自己来找波鲁那雷夫先生。

嘴上说的理直气壮,转念一想福葛又有些心虚。要从教父那顺走自己养过的猫,这举动不光彩也不厚道。小猫估计还在踩着教父的手脚玩,他们都喜欢这个,教父从不忌讳让猫上床,会训猫的人是福葛——“你不能这样!”每每福葛将猫拎下床,没过多久猫会自己重新爬上来,屁颠屁颠地在他和教父之间找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玩他衣服上的洞洞,扯教父蓬松的头发。活泼好动的小司康说不定早就将教父视为同类,模仿教父的睡姿和坐姿,模仿教父偶尔歪脑袋叫福葛帮忙取放在屋子另一头的东西,时不时乱钻。如果真要把司康偷到手,福葛说不定会经常想起唐·乔巴拿,这该死的、挥之不去的前男友。

一想到这个,福葛又被乔鲁诺气得不得了,跟他养只猫都能养得这么麻烦。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之前住的地方,小声叫猫的名字,猫果然嗒嗒地跑过来给他开门,玻璃珠一样的澄亮的眼睛与他大眼瞪小眼。猫似乎并没有觉得福葛从这个家消失有多久,一个劲地缠着他裤脚,要他陪玩。福葛抱起猫时只觉得这毛绒绒的捣蛋鬼特别重,重得像泡了水的棉花团。福葛意思意思的教训猫别吃太多,房间里的人突然有了动静。福葛生怕乔鲁诺醒来,赶紧搂住猫往外搬,没想到这动静很快就停了。

福葛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虚有些多余。就算他真的将猫带走又如何,本来那也是他照料的时间多,真要舌战乔鲁诺未必是他对手,他可以从法律道德人情三方面入手,开口头头是道。带走时不跟教父说一声似乎也有些不妥,他可以先斩后奏在床头柜上留张纸条,宣布自己对猫的主权。唐·乔巴拿不是正睡着吗?这是个好机会。

福葛在门口站几分钟,确认没有新的动静,转身走进房间。过道尽头的房门竟然没有锁,真是心大!福葛忍住腹诽教父的冲动,抱着猫一步步接近,看到教父正仰躺在床上熟睡,蓬卷的金色长发铺在长枕上。床的半边空荡荡,那原本是福葛睡的位置,教父没有更改习惯,怄气几星期的福葛稍稍心软。平心而论,教父并没有犯错,只是一如既往地任意妄为。他们为早餐的份量吵架,争论咖啡的浓度和糖块的数量。乔鲁诺坚持要加牛奶,最好多加两颗糖,福葛觉得乔鲁诺疯了,竟然往意式浓缩里倒糖——“我认为您糖分过量,运动太少,以及不要用我的咖啡机煮奶。”

“但咖啡机可以煮奶。”

福葛与唐·乔巴拿眼瞪眼,他明知道自己固执,非要打破固执。福葛愿称之为恶趣味。你并不讨厌用它来打奶泡,不是吗?教父伸手逗猫,喂食猫条,那若无其事的态度真令人生气。福葛蹭的站起来,端走餐盘和杯子,在厨房里洗了三遍咖啡机,之后再也不跟教父讲话。我不要跟他吵,福葛心里想着,打碎了一个杯子,心情更是糟到了极点。我可以跟他吵,福葛又想着,但现在才要吵,早就过了最佳时机。

福葛的愤怒无法纾解。

干脆趁教父睡着敲他脑袋算了!福葛放下猫,撸起衣袖。教父的睡脸十分乖巧,仿佛无辜的恶徒,眉眼平静,偶尔对着空气抽鼻。福葛才发现他可能着凉了,因为身上没有盖被子。这是在干什么!福葛探头靠近,教父突然伸手一抓,将他牢牢地捞到怀里,像是守株待兔的狼。福葛几乎是立即挣扎,想要就地跳起来,又被用力按住。

“我要您道歉!立刻!马上!”

教父装作听不见,将头埋到恋人的脖颈。“你说什么?”

“我要您……道歉,为前段时间的咖啡机,”福葛有些泄气,“你明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教父说,“如果你不当场提出来,我不会知道。读心术不是我的特长。”

“你明明……”

“是你先逃掉。”

福葛咽下气,拳头紧握,安静了好一会儿。司康跳到他的大腿上,猫的尾巴扫过两人的侧腰。“现在能好好谈吗?”乔鲁诺搂着福葛,依然不愿放手。“咖啡机不能煮奶的理由?”

“牛奶的温度不宜太高,容易破坏养分。咖啡机的构造本身不适合煮奶,事后清洗麻烦。我记得家里有专门用来煮奶的厨具……”

“还有?”

福葛深深吸入一口气。“你在抗议我只给你纯咖啡。”

“我没那么需要咖啡因。”

“那你不能老推我去做早餐,你要时不时比我早起床。”

“成交。”

“等等,你这就同意了?”

“我一直在等你的方案和提议,前提是你不能擅自带走我的人和猫。”

福葛义正言辞地说:“那是我的猫!”

“那是你和我的猫,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能只带走猫。”乔鲁诺小声嘀咕,“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当你的猫。”

“这个不可以。”福葛哈气。

“为什么?”

“我没那种兴趣。太奇怪了,人怎么能跟猫睡一起呢?你休想。”福葛说。

乔鲁诺发出咕哝声。


“所以你现在要回了你的猫,要回了你的男朋友。”

“请你别把他说得跟我的猫一样,虽然他们确实有点像。”

“你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特里休打了个哈欠,对面似乎有重物砸地的声音。

“不可以,他不能,”福葛在电话那头振振有词,如果他非要那么做,“我会跟他大吵一架。总而言之,我不会在背后忍耐。”

“看在他对你来说很可爱的份上。”

“不可以,那是钻空子。”福葛似乎换了只手接电话,“我已经计划让司康减肥了,现在我们谁都不能单手逮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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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夫夫paro
全员ooc

我不想说话

“我要下班,”福葛说,“今天是情人节,我是已婚人士。”


下午五点四十分时,纳兰迦拉长了脖子。他难得见到福葛提前从座位上站起来。众所周知,福葛是部门有名的工作狂。作为优秀的支援,他大学没毕业就入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双休,从不旷工,极少出外勤。在私人方面,他处处条件不错,就是性格太差。米斯达赌他三十岁开始相亲,三十五岁宣布不婚,六十五岁进养老院,七十岁对着轮椅和尿壶发脾气……然而就在五分钟前,福葛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单身。

“对方是怎样的人?”米斯达趁机八卦。

“他是一般人,我不找同行。”

“那你怎么跟他解释你的工作?”纳兰迦跟着八卦。

“我跟他说我是软件工程师,跟公司做项目。”

“啊?”

福葛当即对米斯达指指点点。

“啊什么啊,你是要我告诉他,我每天盯着电脑屏幕帮两个混子擦屁股,我们的上司是自闭青年,我们的雇主神龙不见首尾,我们的工作不稳定,隔三差五和隔壁组抢KPI 。”

米斯达也站起来对福葛指指点点。

“上次在罗马,还不是因为你到场太慢,没有切断场内信号。害我和纳兰迦追了目标九条街。我敢打赌对面组一定有人在帮他,不然他不会逃得这么快。”

“我他妈那是遇上了车祸,”福葛扶着额头,疾声控诉,“三辆空大巴在我面前飞了,我坐在警察局做了两小时笔录,那不勒斯的傻逼警察你又不是没碰上过。”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三辆大巴在你面前,还都是空车?你被整了吧!”纳兰迦嚷嚷。

“你懂什么,这世上就有凑巧的事。三辆大巴都是刚换班的临时车,其中一个司机是新手,因为他脱手,所以三辆大巴才会离奇相撞。好吧,我觉得这没什么,在做笔录时我遇到了一生挚爱。他和我一样,都是受三辆大巴的牵连。我跟他在附近的餐厅里聊了一下午,当场交换了号码,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我们到电影展约会,看了高清修复的安东尼奥尼和费里尼,在街头骂瓜达尼诺。第三天我们就骑单车周游罗马,在汽车影院看完《龙凤配》和《双姝怨》。第四天我们就开始上床……”

米斯达也叫出声:“天啊,原来那次你休假两个星期是去闪爱闪婚。”

“对于合适的人,两个星期就够了。我跟他结婚三年没吵过一次架,再过段时间我就会跟他一起领养猫。”

福葛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桌面上的随身物品。


“总而言之,不要怀疑你同事的家庭生活。”


在那不勒斯的另一侧,有人跟同事说出同一句话。

雷欧·阿帕基苦乔鲁诺久矣。从这毛头小子加入小组以来,他就没一天感到安宁。乔鲁诺·乔巴拿年纪轻轻人胆大,不听指挥,不听劝告,隔三差五单独行动,时不时提出石破天惊的想法,偏偏还得到布加拉提的重视。阿帕基几次想痛骂他都找不到充分理由发挥,只得对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吹胡子瞪眼。

“上星期你跟我说你的曾曾孙女要和流动性别人士结婚,上个月你说你日本来的侄孙要过来探亲,上上个月你说你在纽约的侄子大寿……你每次偷懒都找这么多离奇古怪的理由,这次你终于肯跳出来说自己,开口第一句就是英年早婚。”

乔鲁诺无奈地回答:“这是意外。我也没想过进展会这么快。认识他时我初出茅庐,为你们撞飞三台空巴士争取时间,要不是他刚好出现在那顶替我做笔录,我也不可能完成任务。为了弥补损失,我请他到餐厅吃饭,怎知我们越聊越投入。第二天刚好是周末,他约我去电影展,他喜欢安东尼奥尼我喜欢费里尼,第三天我们周游罗马,到汽车旅馆看奥黛丽·赫本,第四天他就同意跟我上床,当晚我就开始想怎么向他求婚……”

“得了得了。”

“我跟他结婚三年了,再过段时间我们会一起领养猫。”

“天杀的还领养猫。”

“我跟他说我是自由作家,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没办法,干我们这行的都需要保密,我不希望他想太多。这是我唯一向他撒谎的事。”乔鲁诺伸出手,五指张开,“而你们还不让我在出任务时戴婚戒。”

“谁知道那是婚戒,吃软饭的小白脸。你身上花里胡哨的小东西太多了,又是草莓又是瓢虫。”

“这不能怪我,”乔鲁诺说,“黄金体验的能力你也知道,就手的小道具越多越好。再说草莓是我丈夫的饰物,你不也是把布加拉提先生的照片放在钱包吗?”

“……那是组织的通行证,你要你也可以放一张。操,闭嘴吧你,爱滚哪去哪,晚上不要关手机。”


潘纳科特·福葛提前下班时,看到天色尚早,开车到最好的花店买花。他在不同品种的玫瑰之间犹豫很久,最后选了最纯正的红玫瑰。九十九朵,寓意很好。

乔鲁诺·乔巴拿在下班的那一刻就关掉工作手机,马不停蹄开车到超市买菜。今晚他要做烛光晚餐,墨鱼烩饭、费奥雷斯特克和炒西葫芦,然而他菜谱还没开始学。

潘纳科特·福葛对着书店橱窗的新书想了又想,走进去买乔鲁诺可能会喜欢的萨瓦多尔·夸西莫多。

乔鲁诺·乔巴拿回到家,第一时间进入厨房做饭。他喜欢甜点,福葛喜欢沙拉,他喜欢披萨,福葛喜欢意面。他要在盘子上摆满他们爱吃的水果。

潘纳科特·福葛带着一大束鲜花和诗集,在车里练习十分钟的对话,内容是:“情人节快乐,我很庆幸在这一生与您相遇……”
乔鲁诺·乔巴拿最后做了米饭,他觉得电饭煲很方便,做披萨和煮意面都太慢。西葫芦炒黄了,牛扒也煎老了。没关系,到时间福葛会全部吃完。

潘纳科特·福葛在家门口做深呼吸,天啊,他实在是不擅长这个。乔鲁诺比他会制造浪漫气氛,而他只会干巴巴地说“我爱你”。
乔鲁诺·乔巴拿准备好了晚餐,脱下围裙,挂放到一边。这扇墙后有三套备用武器和六套窃听设备,但现在他说服自己,他是家庭煮夫。

潘纳科特·福葛终于按响了门铃。现在他羞愧得想死,他怎么能想到这么土的庆祝?都怪他身边全是单身汉。

乔鲁诺·乔巴拿开门,接过花和诗集,吻了他心爱的潘纳科特·福葛。他们家的灯光颜色十分温暖。


年轻的恋人共享晚餐,相互祝福。他们拉下屋子里的窗帘,在沙发上脱得一丝不挂。福葛被乔鲁诺亲得迷迷糊糊,忘记先说情人节快乐,他舔乔鲁诺的耳朵,舔到对方浑身躁热。沙发靠枕跌落,他们滚到米白色的地毯上交缠,相互用手套弄对方的性器,呼吸间充满甘甜的味道。在坐上去之前,福葛吻乔鲁诺的额头和眼皮,双手埋入瀑布般的金发里,乔鲁诺锁住他的蝴蝶骨。福葛看着乔鲁诺的眼睛,发觉瞳色比以前浅了。

“亲爱的,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会呢。”

“你的手臂也不一样了。”

乔鲁诺张嘴就来瞎编:“你不在家时,我对着电视健身。”

“可是……”

“潘尼,你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乔鲁诺小心地顶弄福葛,边亲边抱,让他忘记方才的小插曲。福葛搂着乔鲁诺的脖子被干到脱力,高潮时终于忍不住低泣。乔鲁诺像捞抱枕一样捞起他,蹭了蹭脸。他的丈夫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差点发现他用黄金体验替换身体部件。如果他是普通人就好了,要是普通人,他就可以毫无保留。乔鲁诺秉持破碎的想法,深埋在福葛的身体里,伸手关掉了灯。在无边的黑暗中,福葛发出细不可闻的叹息。


“我觉得我丈夫有事瞒着我?”

“怎么见得?”

“我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福葛死死地盯着钱包,上面有他和乔鲁诺的一张合照。他们都是讨厌镜头的人,除了结婚照和最初的抓拍,他们几乎没有留下照片。他记得乔鲁诺的眼睛,颜色是非常漂亮的碧绿。他记得乔鲁诺手上的痣,位置比较隐蔽,乔鲁诺本人都不一定清楚。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组织有阴谋,派一个懂得伪装的替身使者糊弄他。然而昨晚他们做的时候,乔鲁诺也没有生疏。第三人未必清楚他们的敏感带,他也没有在装高潮。那么当下最令他纠结的是,乔鲁诺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会不会遭遇了替身攻击?乔鲁诺和他一样都是感知敏锐的人,福葛宁愿相信乔鲁诺也是替身使者。

可是为什么……

福葛合上钱包,心想着如何跟乔鲁诺摊牌。在遇到乔鲁诺之前,他未曾想过会有过这样的人生。每天下班都期待回家,有人做好晚饭在等他。每逢节假日窝在恋人身边看书看电影,什么都不做依然感到安心。乔鲁诺擅长装点空间,他擅长修理水管和电器;乔鲁诺会做饭,他负责平日家务。他们一直都这样平静如水地生活,没想过会有一天他们都露出马脚。

福葛万分纠结,打开手提电脑,组织发来一封邮件。

附件是乔鲁诺·乔巴拿的照片。


“你的新任务。”


乔鲁诺拿着潘纳科特·福葛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他问阿帕基:“这是在干什么?”

“上头要你帮忙清理叛徒。这人是隔壁组的老同事,以前没少跟我们抢KPI。”

“所以?”

“这是件好事,”阿帕基吐了一口烟圈,“你也干了几年了,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太多。”

乔鲁诺不动声色地收好照片。

阿帕基又继续说。

“周五之前要交差,但我觉得你最好尽快动手,对方也是个替身使者。组织没有他使用替身作战的记录。他的经验可能不如你,但他的替身能力……你最好小心点。”

他竟然也是替身使者?

没错,阿帕基点头,特别危险的那种。

乔鲁诺叹了一口气。


“您可以放心。”


潘纳科特·福葛开车到家附近转三圈,将手枪塞入花束当中。

乔鲁诺·乔巴拿在家整理东西,从柜子上拿起他和丈夫的合照。那时福葛笑得很拘谨,乔鲁诺故意挠福葛的腰,镜头将他们定格在相互捉弄的那刻。

潘纳科特·福葛在离家四公里的公园附近停下来,开始反复摆弄手上的花束。他想起乔鲁诺曾经说过自己想要一个绿色的花园,而他们前院的草总是修得很难看。

乔鲁诺·乔巴拿将合照擦得一尘不染。他想起他抱住福葛时,对方会不自觉地往他身上蹭,温驯得像只动物。他们在沙发上看电影,他比福葛先睡着,半夜他感觉到福葛累嚇嚇地将他搬上床,他装作不知道。福葛从来都不会埋怨他重。

潘纳科特·福葛发觉花束剩下光秃秃的枪杆,花瓣散落一地,罪魁祸首是自己。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死乔鲁诺,他怎么可能动手杀死乔鲁诺!福葛无声地在车内惨叫,空气中回荡颤音。上一次他为乔鲁诺的事激动还是因为对方当着他的面把牛奶吐司丢进咖啡里泡——“这样真的不行吗?”“不行!”“口感不错!”“不可以!”——乔鲁诺有着普通意大利人难以理解的怪癖,他向福葛解释自己有一半血统来自东亚,“另一半是吸血鬼。”乔鲁诺会展示他那莫须有的尖牙,忧心忡忡地说他的味觉不灵敏,需要高糖度的甜食才能刺激味蕾——“苦的不行?”“苦的不行。”“那你……”“真的不行,潘尼,你忍心让我喝这黑不溜秋的双倍浓缩吗?”——潘纳科特·福葛折断花束包装里的枝条,心想当时那小子一定在找借口。

乔鲁诺·乔巴拿推开柜子,在墙里找到大量的枪支和弹药。他还没想好如何用这些东西对付枕边人。尽管他们都不是感性的人,面对对方时难免会心软。从前乔鲁诺便喜欢若无其事地逗福葛玩,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自己不想做的事。做饭和洗碗,他永远优先选洗碗,选不上洗碗时就爱干扰福葛做饭。比如,他会挑福葛纠结菜谱份量时,从后面将下巴搭在福葛的肩膀上,跟对方解释一勺是零点五左右——“什么是左右?”“数值在上下零点零五浮动。”“我没有秤。”“再不翻面就要糊掉了。”——久而久之,福葛就会主动选择洗碗,用餐时依他的口味。福葛不是挑食的人,对晚餐没有讲究。他们曾连续一星期吃土豆泥,直到福葛困惑地问乔鲁诺:“你不是只有一半英国血统吗?”乔鲁诺实诚地回答:“其实我只会做这个。”隔天福葛就从书店带回一本菜谱,乔鲁诺依然无辜地说:“可是我有一半英国血统。”福葛便不再就晚餐的问题发表言论,其实他们叫外卖也挺好的。乔鲁诺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还是很难解释他作为家庭主夫每天待在家都在做些什么,除去拿采风当外出借口,他每周都要销毁一次家政服务的账单,黄金体验会帮他分担照料花园的职责,但阿帕基太喜欢丢给他难缠的活儿,他平日不剩什么时间顾及小家。如果有机会见到老板,乔鲁诺一定想问他为什么要给下属定这么高的KPI,难怪组织有叛徒。

潘纳科特·福葛又一次在车里看乔鲁诺的照片,上面打了叛徒的水印。他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丈夫突然成了隔壁组同事还背叛了老板,对方到底向自己隐瞒了多少东西。他一踩油门,掉头回家。
乔鲁诺·乔巴拿在白天听到屋外的动静,丈夫选择在这时候回来,他也该动手了。


门打开时,迎接福葛的不是拥抱,而是子弹。福葛蹲下身,熟练地打滚,没有掏出枪。金黄色的替身浮在半空中,手还握着拳。福葛立即进入警备。

“没想到你也是替身使者?”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原来你不信任我。”

“原来你有事瞒着我。”

“你说你是软件工程师,跟公司做项目,平日工作忙,经常要加班。我没想到你就是隔壁组那个给我们使绊的幕后黑手。”

“你说你是自由作家,整天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喜欢到外面采风,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文章。没想到你就是隔壁组那个跟我们抢活干的菜鸟特工!”

“抢活干是我上司和前辈的主意,我们也被别的组抢活干。你知道暗杀组吗?上次我在草丛里蹲里五个小时,他们人多,竟然不埋伏,正面冲上去把两个目标和五个保镖都干掉。”

“你还狡辩!上次我加班,你竟然比我还晚到家,还骗我回家路上遇到公交巴士连环相撞。”

“那确实是连环相撞,你忘了吗?我们最初也是这么遇上的。”

听到这话,福葛突然站起来。

“Purple——”

一分钟后,乔鲁诺倒了下来,福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接住他。“你没事吧”还没说出口,他们就吻到了一起,心跳渐渐加快,很快便不分彼此。远处的紫烟一边流口水,一边挠脑袋。

乔鲁诺在福葛耳旁说:“最初那次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前辈事先做了安排,他想要拖住你们的脚步,我的新人任务就是保证这三辆车上没有乘客,没想到后面跟着你的车。”

“司机脱手是我同事干的。他也想拖住你们的脚步,没想到我们都没赶上,活儿让暗杀组抢了。”

“我对你隐瞒的事只有工作,”乔鲁诺说,“婚礼上来的也是我的真亲戚,他们都和我有血缘关系。”

“我对你隐瞒的事只有工作,”福葛也这么说,“婚礼上我没有亲戚来,是因为我确实和他们断了关系。我没理由邀请我的同事,因为他们都忙着和你的同事抢活儿。”

“就算邀请了,他们也不会来。”

“就算他们会来,我也不会邀请……你有没有发现,你和你亲戚们的姓氏都很奇怪,不像是意大利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定会忍不住调查你们。”

“我们确实就姓这个,”乔鲁诺忍俊不禁,“现在他们也是你的亲戚了。”

福葛分析:“组织禁止成员私下谈情说爱,上面的人觉得我们会相互放水,不利于竞争。”

乔鲁诺也一起分析:“他们同时给我们下指令,只准我们留一个。其他同事都不知情。我觉得我们不是孤例。”


“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布加拉提、阿帕基、米斯达和纳兰迦共聚一堂。布加拉提一言不发,阿帕基对着茶壶若有所思,米斯达忙着分开他那群爱打架的替身。

纳兰迦说:“多亏了你们组那个新人小子,现在我们都不用为抢活儿苦恼。”

但我们和隔壁组连加了九天班,还让那小子成为了老板。

“这不挺好的吗?”乔鲁诺若无其事地调换自己面前的茶杯,“我一直觉得原先的恶性竞争不利于组织发展。”

“我们是特工,”阿帕基深沉地说,“你把我们说得像黑帮。”

福葛提醒:“我们确实有点像黑帮,尤其是闲着没活儿干的时候。”

布加拉提终于缓缓开口:“我想不如我们就这样……”

5号打翻了茶杯,3号惊呼这茶水有股怪味道。不知为何,布加拉提看了阿帕基一眼,空气霎时变得凝滞,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其实我们也可以先退休。”布加拉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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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了茶超爱 :rofl:

那可不是吗

没想到居然走了原作结局好可爱,但退休那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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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茶布
性爱自修室pa
全员ooc

talk that talk

“我觉得我朋友要坐牢,”高材生沉痛地说,“他男朋友才十五岁,而他十六岁了。”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雷欧·阿帕基在厕所隔间里如坐针灸。

他不应该答应布加拉提来代班这该死的性爱咨询,为此他放弃了每逢单周举行的青少年酗酒互助讨论会和心水乐队的排演。特里休和米斯达已经给他发了乐队成员在live开场前的合照,他们一人穿一件怪丑怪丑的签名T恤,阿帕基嫉妒得发狂。纳兰迦据说去了橄榄球队,里苏特那帮人缺替补,还叫上了隔壁的史克亚罗和提查诺。当时布加拉提用清澈的眼神看向阿帕基:“我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明天有人预约了咨询,而我刚好没有空。以前你也帮我处理过客人的信息,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阿帕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着布加拉提你跟我讲什么鬼东西,这地下性爱咨询室是你我合办是没错,但我不是你,你有你家传性学知识而我只是个单身二十年的大学生,我看的porn不能覆盖千奇百怪的性癖和房事烦恼,我不喜欢废弃礼拜堂的味道,我讨厌在马桶边上跟人匿名交流。但布加拉提沮丧的表情一挂上脸,还没再张口,他就心软说好好好。他妈的,谁让那是布加拉提。

阿帕基黑着脸,让一墙之隔的客人继续说。十六岁的大学生,全校只有那么一两个,阿帕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主角是潘纳科特·福葛,另一位某某自然是乔鲁诺。他俩几时搞上的?背着所有人嗯哼?阿帕基的脑海里浮现两颗金色脑袋,不禁流露出鄙夷。未成年懂些什么?你们连porn都看不了。

福葛详细描述他朋友和男朋友认识的经历,此处花费二十分钟。大约摸是校园指导计划的错,每年都有一批想混学分的高年级生和大一新生一对一组合,帮助菜鸟适应大学生活。潘纳科特·福葛是十三岁上大学的奇葩,于是他的指导计划拖到今年才能完成——“你这学弟也就比你小几十天。”“不,不是我,是我朋友被分到的学弟只比我小几十天。”——福葛固执地认为这是个错,他快毕业了,上天却让他爱上一个新人。可爱的新人天天到图书馆找他,逼得他怦然心动,重新体验一遍校园生活。“我来这里是没遇到过同龄人,不知道原来跟人相处可以这么快乐。在他面前我会轻松到睡着,某天中午我和他就在椅子上抱在一起睡着……”

福葛形容他当时的感觉,一觉醒来时迷迷糊糊,怀里竟抱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无意识地揉搓了半天,乔鲁诺迟迟才发出声音,原来这人一直醒着!福葛像只安哥拉兔那般炸开,在原地无声地尖叫,乔鲁诺却抓着他的衣服,贴上了他的鼻子。他们没有接吻,嘴唇离得很近,两人的心跳都很急促,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乔鲁诺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男朋友,他脑袋一热答应了。这情形,这触感,他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些面红耳赤。

“所以你他妈是在纠结自己早恋。”

“不,我是毕业生。”

“性同意年龄是十六岁。你读法律,你比我清楚。”

“但我是个毕业生。”

“十六岁的小屁孩找十五岁的小屁孩上床合情合理,只要你们一方不捅出去……”

“不,我没有,我是毕业生,”福葛再一次强调,显然他们关注的不是一个问题,“他才刚上大一。校园生活刚刚开始,他会遇到比我更适合的人。”

“不,他不会,”阿帕基冷酷地说,“只有你才会看上这怪逼。”

“他喜欢艺术,喜欢雕塑,背得出莎士比亚的台词和雨果的选段。他还喜欢昆虫和小动物,每次见面都会给我变出五颜六色的虫子。”

“那是他行事诡异,你脑回路清奇。”没有人会给约会对象看小虫子。

“他吃冰淇淋时,店主会主动送他双球。游客向他问路,事后都会主动给小费。”

“那是他油嘴滑舌对人花言巧语。”

“他说他也没去过游乐场,没去过舞厅,如果要去,希望第一次是跟我去。”

“那是他跟你一样孤僻可怜。”

“您怎么不看看他优点?”

“我看不上,”阿帕基说,“我平等地讨厌小孩。”

“仇童主义。”

“没错,现在你能停下纠结你的恋童倾向。跟我说说你怎么担心上床,这间咨询室只能解决你裤裆里的问题,不能解决你的手铐问题——”

福葛石破惊天地喊出声:“我没有——还没有做!”

阿帕基气得只想按冲水键站起来。“没做你过来咨询什么呢!”

“我想做……”

福葛的气势弱下一半。阿帕基不是不知道,福葛在大学当了几年小孩,刚进来时他才那么一点高,现在能赶上阿帕基的肩膀。他的性教育课上得比同龄人早,但实践经验为零。你能想象一个人能在室友上演真人成人电影时背完了期中考试的考点吗?过去的潘纳科特·福葛就是这样的人,是乔鲁诺改变了他。阿帕基揉着太阳穴,想象天才少年在隔壁束手无措的样子,突然很想恶毒地嘲笑。


“说吧,你想怎么做?”


这回,轮到潘纳科特·福葛在厕所隔间里如坐针灸。

他承认,他一开始并没有对咨询抱有太大希望。最近传闻有学生在废弃礼拜堂的厕所里开地下性爱咨询室,只需两瓶汽水的价格就能解决烦恼。他苦恼已久,病急乱投医,草率地定下咨询时间,没想到自己却在这里一吐而快。现在他要将自己的性幻想一一交代吗?告诉树洞他喜欢乔鲁诺在新生会上穿着兔女郎的服装调酒,喜欢乔鲁诺不穿裤子挂睡在自己身上说梦话,喜欢乔鲁诺一边开玩笑说自己是吸血鬼一边摸他脖子后面……“我想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跟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福葛抛出非常书面的语言,搜肠刮肚寻找合适和说辞。

“就这?”

“最好安全一点。”

“戴套。”

“我当然知道要戴套。”

“灌肠。”

福葛发出无声的惨叫。“还没到这一步,”他说,“我和他才不到三个星期。”

“事已至此,你非要在意那几十天的年龄差,那你不如再等几十天再跟他上床。”

“但我……”

“但你是毕业生,你留校的时间也不多,你在意法律上的罪名,担心你会失去他,害怕留下遗憾。你他妈真是矛盾又难搞,我能解决你裤裆,但我没法撬开你的大脑。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该不会胆子小吧?”

福葛跳起来,准备按下冲水键。


“要不你下次别穿内裤去见他好了。”


阿帕基送走了福葛,准确来说,他气跑了一个纯情派。他也开始思考,为什么他那么在意福葛的想法,对方不过是个小孩,他却无端地感到妒忌。论矛盾,他比福葛还要矛盾,论乖僻,他跟福葛不相上下。当年布加拉提从酒樽堆里把他捞起来,问他要不要来当合伙人,他随口就说句哪里凉快哪里去,而布加拉提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捞他,一本正经地演示这份工作有多必要和崇高——“你知道的,我们这代人有些事不方便跟上一辈人讲。”布加拉提认真地跟他分析避孕套的材料,仿佛那是他的本科实验报告。阿帕基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某种诡异而又多余的情感在他心中诞生。首先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其次他无法拒绝一个努力的人……

事已至此,阿帕基觉得自己和福葛半斤八两。布加拉提也是个怪逼,难怪这人一开口米斯达和纳兰迦就找借口脱身,性爱咨询的活儿一般人可干不来。

阿帕基深感焦虑,拿去手机准备拨电话,不料他突然收到布加拉提的新讯息:“还有一个也定在下午咨询……”

阿帕基快速按灭屏幕。他真的需要冷静,即便对方是布加拉提,这活儿也安排得太渗人。此时隔壁厕位来了新人,哗啦哗啦的冲水声引起阿帕基的注意。

“您好,请问是咨询师吗?”

这把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阿帕基立马就听出来是谁。

“抱歉,来晚了。刚刚在路上遇到熟人,回避了一小会儿。”那人停顿了几秒:“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阿帕基轻咳两声,对面发出了然于心的叹息声。

“情况你刚刚也在我男朋友那听说了。他确实会为一些小事苦恼……你知道的,他读法律,今年就要毕业了。我想在这之前睡到他。”

“我操。”

“我还没满十六岁,他很在意这个。”

“你就不能再等几十天吗?”

“不能,因为他去实习的地方是我父亲之一开的律所,我觉得他会忙到顾不上我。”

“你就不能劝劝你爸别压榨员工吗?”

“不能,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乔鲁诺的语气十分复杂,仿佛有难言之隐,“他们分居五年了,我和我弟弟们都不希望他们复合。”

“我们能帮你解决裤裆里的问题,至于你的家庭,我们爱莫能助。”

“所以,我要怎么做?先斩后奏?”

“你男朋友是个纯爱派,你要快进到先斩后奏?”

乔鲁诺陷入沉思。“确实有些太快,”他说,“但我之前已经使出浑身解数……”

“包括兔女郎装调酒,挂他身上睡觉和假扮吸血鬼?”

“那原本是他穿的兔女郎装,他临阵脱逃,我被特里休抓去代班。挂他身上是因为我和他都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我没有假扮吸血鬼,我爸就是吸血鬼。”

“那你的浑身解数到底是什么?”

“让他咨询布加拉提。”

“……”

“您是布加拉提的助手吗?虽然每次和布加拉提碰面您都没给我好脸色,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些东西。虽然我和他在这项事业上可以达成合作关系,但有些话我不方便对我男朋友说。”

“……你男朋友信任你吗?”

“当然?”乔鲁诺轻描淡写地反问:“阿帕基先生,您为什么这样说?您也有不方便跟布加拉提先生说的事吧?”

阿帕基愤怒地按冲水键打断谈话,他属实讨厌聪明的小孩。当水声渐小时,乔鲁诺像只小猫那样从门框后探出头。

“阿帕基先生,难道你还在暗恋布加拉提?”

阿帕基刚扬起手,乔鲁诺就一溜烟跑开了。


“妈的。”


阿帕基又一次在厕所隔间里如坐针灸。

他没有办好布加拉提拜托他的事,也被客户撞破了心思。他暗恋布加拉提个怪逼,跟那两个小孩谈恋爱有什么瓜葛?他不过是觉得,布加拉提认真时的样子真他妈吸引人,这又有什么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坐在马桶上,细数他俩创业的经历,布加拉提初出茅庐就解决迪亚波罗的勃起问题——“你有双重人格,你爱上另一个他,自慰才能让你们俩都兴奋。”布加拉提开业两个星期就抢走梅洛尼的业务——“你更擅长SM不是吗?”布加拉提宽容里苏特千奇八怪的性癖——“喜欢穿刺并不代表你是异类,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布加拉提调解了加丘和米斯达之间的矛盾——“女朋友不一定非得要是意大利人。”

阿帕基时常觉得布加拉提很忙,停不下来,像个社区护工不断解决身边人的奇怪问题。他也自觉减轻布加拉提的负担,和其他人一同给布加拉提帮忙。他报了青少年酗酒互助讨论会,重新踏上正规,好好学习,代布加拉提签到,代布加拉提完成波尔波布置的狗屎课题作业。他跟米斯达一起派特里休设计的传单,让校园的学生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下性爱咨询室。他手握资料,和纳兰迦一起接待客户,保证布加拉提的行程正常,当然他们没法阻止布加拉提像对乔鲁诺那样随口接活儿。他越发越觉得,布加拉提肯定跟乔鲁诺商量了什么,不然今天这些棘手的案例不会推到他面前。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布加拉提清澈的眼睛忽然又闯入他脑海。

阿帕基才不得不承认,乔鲁诺说的没错,他还在暗恋布加拉提。

“天杀的……”

阿帕基从马桶上站起来,思考如何让宇宙第一怪逼布加拉提明白他的心思。首先布加拉提是个事业脑,除了完成委托心里不装什么;其次布加拉提重理论轻实践,他可以随口说出某样东西像避孕套那样坚韧有弹性,实际上他没跟谁做过;第三布加拉提是个木头人……

布加拉提是个超然物外的木头人,无论周围有多少狂蜂浪蝶对他说请看看我的大屌,他都会用专业而又理性的态度说:男科请找男科医生,大屌和性生活质量无关,我只能给你提供房事上的建议,无法解决医学上的问题。阿帕基目瞪口呆地看着布加拉提在人群中散发出南丁格尔的光芒,震撼他早早踏入学者的境界:“身体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健康残疾。只有能不能高潮才是诊断的标准。”阿帕基不可能在布加拉提面前穿兔女郎服装,对方不一定会觉得他可爱。阿帕基不可能挂在布加拉提身上睡觉,他们有身高差,那模样会像拖车和桑塔纳……他在废弃礼堂等到日落,等到布加拉提推门进来,等到布加拉提用寻常的语气问他今天怎样,他突然像个恢复自由身的石像,一边扭胳膊一边打招呼。

“布加拉提,我也有烦恼。”

“怎么了?”

“我有裤裆问题。”

“你不是在戒酒了吗?”

“没错,”阿帕基单刀直入,“戒酒解决的是我的健康问题和社会化问题,我需要进一步的咨询。”

“好。”

“你在听着吗?”阿帕基用怀疑的语气问。

“在。”布加拉提回答得爽快。

“我需要重新考虑你我的关系,我们可能不能在做朋友,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你了。恰恰相反,我想说,我们可以考虑当情人。”

布加拉提的动作凝在半空中,他那黑色的脑瓜仿佛穿越星辰大海,穿越银河宇宙。“亲爱的,这事我们是不是说过?”布加拉提十分困惑,“当时你在长椅上酗酒,我问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我操。”

“当晚你就跟我上床了,但你喝太多,没能勃起。”

“我操。”

“我不好打击你,那事就没再提。”

“我操。”

布加拉提按住阿帕基的肩膀,试图让他停下摇晃。阿帕基就像辆桑塔纳倒在拖车上,两眼发昏。天啊,这些日子我到底在做什么?他望着布加拉提身后的地板陷入思考,布加拉提一把搂紧他,似是安慰。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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