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路上可能有妹子,有幻境,有一切;路上可能有人会把珍珠递给我。”
——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
想出去旅行的念头,是很突然就冒出来的。
那天迪奥就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承太郎坐在一边,敲打着键盘。
“喂,承太郎,我说,天天这样待着也没意思,不如出去旅行吧?”
承太郎沉思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这个潦草的开头下,一段公路旅行开始了。
简直是胡闹。
承太郎坐在副驾,太阳直射在玻璃上,他放下挡板,心里默默地想着。
迪奥穿着黑色的短袖,露出一截雪白的,精壮的小臂。他脖子上挂的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得承太郎眼睛疼。
他移开目光,闭眼。
身上黏腻的感觉不允许他入睡,汗水就那样贴在身上,沁透了衣衫。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这么热?!”
迪奥大叫道。
”还不是你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就出来了。“
“你不也同意了吗?”
“蠢货!”
承太郎和迪奥异口同声道。看样子,他们还是有点默契的。
车里面放着的是Glass Animals的Mama’s Gun,主唱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撒哈拉沙漠里风吹过的一阵沙子。旋律诡谲,日光令人感到眩晕,一切都恍惚得如同夏日午后的一个充满汗水的梦。
开了好久好久,久到红日西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橙红。
“我们要去哪?”
承太郎问。
“我不知道,反正一个月过后我们得回去。那时候你还是你的海洋学学生,我还是我的法学系第一。”
真好笑。
迪奥想。
都披着一层社会的皮囊,疯起来却连自己的目的地都不知道。或许他们应该开向墨西哥?那里有玛雅古城遗址,有tako和玉米饼,还有龙舌兰酒。
他想,他们应该一醉方休。
“In the summer silence”
“I was doing nothing.”
“承太郎。”
迪奥放平座椅,躺在上面,看着辽阔苍穹上的星空。承太郎侧过头来,看见迪奥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怎么?”
“我他妈突然好想揍你。”
“抽什么风?”
“我开了一天车!你就在旁边睡觉,写论文?!”
承太郎还没开口,迎接他的是迪奥的拳头。
像是胡闹,他们就在车上,在狭小的空间内,在燥热的空气里挥拳向对方。迪奥扯过承太郎的衣领,恶狠狠地给他的下唇来了一下。血液很快蔓延开来,在承太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开了一朵花。
迪奥放肆地大笑着,承太郎又给了他一下。
于是他们点燃烟,看着烟雾缓缓升起,将烟头摁在彼此的锁骨上。
他们在车里面做爱,带着黏糊糊的汗水,带着迪奥尖声的咒骂,带着烟草令人作呕的气息,像两摊烂泥混在一起。
第二天醒来时,迪奥龇着牙睡眼惺忪腰酸背痛地从车里爬出来,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个面包,随手甩给承太郎。
“先暂时拿这玩意儿垫肚子。对了,今天该你开车。”
边说,他边打了个哈欠。
“行。”
承太郎的车开的不快,很稳,很直,有一瞬间迪奥感觉自己在坐火车。他就静静地看着外面扬起的沙尘,看外面成团生长的野草,看迎面刮来的狂风。
在这一刻,什么都在身后。
“承太郎——开快点!像蜗牛一样!”
“吵死了!”
就这样吧,吵呀,骂呀,最后都消散在风里,只剩下无际的公路横亘在眼前。
承太郎喝着劣质的咖啡,迪奥吃着油炸的食品,含糊不清地问他。
“你看过《末路狂花》吗?”
“没有。”
“这句话你肯定听过。‘Call of the wild——!’”
他听见迪奥的笑声穿过地平线,穿过汽车的尾气,最后落在了远方。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生命在疯狂地燃烧,像昨天夜里点起的一把火,不断爆炸,遮住了漫天星空。死在这里也好。他有些荒唐地想。
最后迪奥躺在廉价旅馆的床上,就在那里看着开裂的天花板,听见外面蒸汽嘶嘶的声音,闻到一股烟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他身心俱疲,却突然想喝点酒。
他走下楼,看见承太郎坐在吧台边。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和迷幻的灯光,迪奥举起酒杯,轻轻地和他对碰一下。
“这算什么?”
“敬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