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
乔鲁诺如此想着。
醒来的时候并不在卧室里，一睁眼看见的只有昏黄的烛光在摇曳，一片黑暗之中那点火光足以照亮眼前的一片。
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男人。
乔鲁诺感觉自己像是鬼魂，什么都触摸不到。既然这样的话，应该也无人在意他在注视着谁吧？
太像了，他想。
后背肌肉的弧度，那枚淡紫色的胎记以及脖颈处狰狞的伤疤。都是他十多年来无数次描摹的样子。和那张照片别无二样。
是你吗？
是你吗，我的父亲？
无数个夜晚他都曾想象如果自己的父亲在身旁，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可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只是一片死寂。像是一个漠然的旁观者。
恨吗？说不上吧。好像已经随着时间释怀了，就算他缺席了自己的人生，乔鲁诺也依旧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眼前的男人悠悠转醒，他睁开眼，那双眼睛里一片死赤，在黑暗里像是野兽的双眸。他注视着乔鲁诺所在的方向，好像能够看见他。
“又来了，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是我在注视着你。
想到这一点乔鲁诺有些雀跃，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可以和父亲取得一点联系，哪怕只是目光，哪怕只是感觉。
他看着男人翻开《圣经》，手指摩挲着。乔鲁诺忽然感到一阵颤栗，他看着迪奥黑色的指甲，看着他的骨节，忽然觉得，不能恨他，那就爱他吧。
他心想，父亲，我势必要缠着你，恨也好爱也好，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可是他听见男人说，
“你该回去了。”
乔鲁诺醒来，望着天花板，身边没有烛光，只有散落的文件。
一场荒谬而冗长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