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迪】耳洞

你是我养不好的耳洞。

十三岁那一年,乔鲁诺的耳朵上多出了一对蓝绿色的耳钉。

长针穿过耳垂的瞬间带来的刺痛,是迪奥在他身上留下的第一个印记。斜面顶上的尖刺刺过皮肉,乔鲁诺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动。随着疼痛而来的是迪奥低声的笑,他说别紧张。几乎是一瞬间一个洞就出来了。

打完耳洞的一段时间乔鲁诺非常激动,他看着迪奥耳垂上闪闪发光的耳环,期待地问“父亲,我以后也会像你一样吗?”迪奥瞥了一眼他还有些肿胀发红的耳洞,一言不发,只是为他喷上了酒精,那股刺鼻的气味是迪奥给他的第二个记忆。

耳洞并没有乔鲁诺想象中那么好养,反反复复的发炎,灌脓。他习惯侧睡,但是为了不压到耳洞只能平躺。无数个夜里,由于隐隐的痛意和不习惯的睡姿,乔鲁诺总在半夜翻来覆去,醒来看见身侧迪奥耳朵上随着翻书而摇曳的一抹金光。

他有一种想要去抚摸那对耳环的冲动,去抓住那抹月光下跃动的光芒,但是他只是攥了一下手,抑制住了那份没由来的欲望。

在那些深夜里有些不伦的欲望悄悄地在耳洞里滋生,成为一块棕红色的血痂,脱落下来,又不断凝块。那时他简单地把这些血痂看作是无关紧要的一部分,却没想到正是这些反复脱落的血块让他的第一次打耳洞以失败告终。

他也没想到,那份他视为对父亲的仰慕之情,也在最后成为了与心脏联系最为紧密的一块肌肉组织。

第一次耳洞痊愈后,在那个位置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硬块。每一次摸到它,乔鲁诺都会想起迪奥那对耳环在他心里泛起的涟漪,想起那些夜里欲望的伊始。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十五岁那年离开迪奥后他又选择打耳洞。按下酒精喷雾的时候,戴上耳钉的时候,是否会想起远在埃及的迪奥?这或许算是对思念哀愁的一种转移。这个时候乔鲁诺已经不再是黑发,转而代之的一头灿烂的金发,和迪奥如出一辙。散开辫子后细软的头发会弯曲卷起,这一点又不像迪奥利落的短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闪闪发光的耳钉,乔鲁诺想起五岁那年初次见到迪奥,是一个暗色的房间,只有猩红的火焰跳动,照亮迪奥薄薄的嘴唇,黑色的口红,照亮了过去五年来无数个瞬间的渴求。那时他听见迪奥耳朵上耳链晃动的声音,那声音是伊甸园里毒蛇发出的嘶嘶声,引诱他吃下禁果。

他在一片黑暗中迷茫地想找寻声音的来源,却听见迪奥的嗤笑,

“怎么看起来这么蠢?”

后来由于意大利炎热的天气和繁忙的事务,耳洞一直红肿瘙痒,一挤就可以流出红色的血和黄色的脓。米斯达问他为什么非要打耳洞,这就是纯折磨自己。

乔鲁诺只是笑笑,喷了下酒精。

这么多年对迪奥的所有记忆,所有渴望都在耳洞里滋生出血肉,成为他养不好的耳洞。

就像迪奥永远是他割舍不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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